第五章 蜣螂勤劳的清洁工

卖力滚圆球

人们第一次提起蜣螂，是在六七千年以前。古埃及的农民在浇灌农田时，经常在地里看到一种胖乎乎的黑色昆虫在田地里爬来爬去，忙着往后滚一个圆球似的东西。古埃及人认为这个圆球是地球的模型，蜣螂的动作是受了天上星球运转的启发，因此认为它非常神圣不可侵犯，所以就称它为“神圣的甲虫”。

说到那个圆球，你不要觉得蜣螂很宝贝它，就认为它肯定是很美味的东西。其实，那不过是蜣螂从路上搜集到的脏东西，还有很多是垃圾。

既然蜣螂有搓圆球的本事，我们就先来看看它的身体构造。在蜣螂扁而平的脑袋前面，有排列成半圆形的六颗牙齿，像一个弯形的钉耙，可以进行挖掘和切割，扔掉不需要的东西，把中意的东西挑选出来。蜣螂的弓形前腿也是很有用的工具，因为它们很结实，腿外还长着五个锯齿。要是蜣螂需要很大的力气去搬运一些障碍物，就得使用它强有力的前臂了。看到好东西，蜣螂就会左右开弓挥舞着它带齿的臂，把没用的东西扫到一边，清理出一小块地方，然后，把选出来的东西耙到跟前，再放到四条后腿中间去滚。这四条后腿长而且细，尤其是后面的那一对，形状有点儿弯，顶端还有尖爪。蜣螂用这两条后腿把材料压到身体下面搓动、旋转，来来回回地滚，一会儿，就搓成了一个小圆球。再过一会儿，这颗小圆球就有核桃那么大了，很快，还会有苹果那么大。如果遇到一只贪婪的蜣螂，它可能还会把圆球做得像拳头那么大，这只是取决于它的兴趣罢了。

圆球滚好后，当然就该往家里运了。蜣螂用后腿抓住这个圆球，用前腿行走，头向下垂着，抬起臀部，边推边走。它把堆在后面的东西，左右轮流地向后推动。那个圆球相对于蜣螂的身体来说是很重的，这个执拗的小家伙一步一步艰难地推着，非常小心。好不容易到达了一定的高度，可是蜣螂一个不小心，圆球骨碌碌滚了下去，连带着自己也被拖了下去。遇到这样的困难，蜣螂并不灰心，而是重整旗鼓，再次运足了力气往上推。推到中途，蜣螂可能会被草根绊倒，也可能踩到光滑的石头上摔倒，所有的努力又会前功尽弃。这样来回往返一二十次都不能成功是常有的事，可蜣螂总是再接再厉，毫不气馁，直到最后取得胜利。

半路杀出的强盗

在蜣螂们聚集的食品加工厂里，一只蜣螂快速做好了一个圆球，就想离开同类们，把圆球运走。这时，一个后来者还没开始工作，看到这种情况，就放下手里的活儿，跑到那个圆球旁边，协助主人来推动这个球。你要是认为它是个热心肠的帮手，那可就错了，其实它是一个强盗，这么做是带着险恶用心的。有许多懒惰的蜣螂不愿意付出辛苦和耐心，时刻觊觎着别人的劳动成果。趁别人不注意，把食物一下子抢过来，这不是更简单吗？即使有时候手段卑劣了点儿，那又有什么关系呢，反正省事就行。

一只蜣螂把食物推到了半路，这时，突然一个同类从旁边飞过来，上来就把主人打倒，然后，它蹲到球上，前腿贴近胸口，虎视眈眈地盯着主人，随时准备应对即将发生的搏斗。要是主人不甘心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球被人夺走，起身来夺的话，强盗就会再给主人一拳，把主人打得四脚朝天。接连受到攻击的主人怒不可遏，爬起来推摇这个球，球晃动着，强盗就可能会摔下来。接下来就是一场角力厮杀，两只蜣螂互相扭扯着，腿和腿相绞，关节和关节相缠，它们角质的甲壳相互碰撞、摩擦，发出金属相锉的声音。拼斗了一会儿，胜负分出来了，主人获胜，强盗灰溜溜地被赶走了。有的时候，主人刚打败了一个强盗，可能还会遇上第二个强盗，这时候，已经拼斗得筋疲力尽的主人就会失去自己辛辛苦苦做好的圆球。这也是没办法的事，谁让它这么不走运呢？

也有的强盗很狡猾，它们觉得直接抢夺会没有好果子吃，有时会花点儿时间采用一些比较狡诈的手段。它们会假惺惺地帮助主人滚动食物，走过沙地，走过小河沟，却只使用很少的一点儿力气，除此之外就是坐在球顶上观光。到了储藏地，主人开始用边缘尖利的头和带齿的腿向下挖地，将土抛向后面。而强盗却抱着那个球装死。主人挖掘的洞越来越深，在平地上已经看不到正在工作的主人的身影了。当然，主人也很不放心自己的食物，会偶尔上来看一下。这时，强盗躺在球边，纹丝不动地睡在那里，好像在做着香甜的梦似的。主人一看这情景，就继续卖力地挖掘起来。强盗看主人好久不上来，赶紧把圆球推走，就像一个小偷一样跑得飞快。如果强盗还没有走远主人就上来了，强盗就马上变换位置，好像是球滚到一边，它把球推回来一样，把自己抢夺球的动机掩藏得天衣无缝。就这样，主人和强盗再一起把球推进储藏室，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。

当然，强盗安全逃走的时候也很多，主人只能自认倒霉。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，球丢了，就再做一个呗，不就是花费点儿力气吗？主人的这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还真是很让人佩服。

当蜣螂把食物运回家后，就安全地储藏起来。它们一般把食物储藏在挖掘好的浅沙穴或松土穴里，这些穴的大小和拳头差不多，有短道通到地面，宽度恰好能放进一个球。食物储藏好了，下面该蜣螂享受了。它们用一些废物堵住出口，自己待在里面，圆球塞满了一屋子，一直从地上堆到了天花板，在食物和墙壁之间只留下一个狭窄的小道。主人坐在那里，可能是两个，但大多数是一个，尽情地享受着山珍海味，它会不间断地吃上一到两个星期，直到把自己储藏的食物吃完为止。

梨形的婴儿室

既然蜣螂制作的圆球只是它的食物，那我们不禁要好奇了，它的卵到底放在哪里了呢？

我很幸运，没怎么费劲就找到了一个蜣螂的窝。这种窝比较好找，因为它有一个很典型的特征，窝的旁边总会有一小堆新土，这就暴露了目标。挖了一会儿，一个洞就被挖开了。在新鲜的泥土中，我看到了一个精美的梨形的东西，旁边还有一只蜣螂，它正用力地抱着自己的产品，很明显，这个梨形东西还差最后的工序，它还在做最后的修整和完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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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种梨形的东西，蜣螂是用人们丢弃的废物制成的，比它们平时制作圆球的材料要好一些，经过了一定的挑选，因为这是给出生的幼虫做食物的，如果比较粗糙则不能满足幼虫生长的需要。幼虫从卵里出来后，还不能自己觅食，就吃身边这些母亲精心准备的点心。

蜣螂总是把卵放在梨形东西较窄的一头，这当然很有道理。因为无论地球上的任何动物，都不可能离开空气活着。即使看起来包裹得很完整的鸟蛋，在蛋壳上也有很多小孔，这是为了让空气可以流通。要是蜣螂把卵放在梨形东西比较厚而且大的一头，那幼虫十有八九会被憋死。因为那里的墙壁太厚，质地又很细密，外面还包着一层硬壳，空气根本进不去。蜣螂在制作梨形东西时，把墙壁做得很薄，用的材质也比较透气，梨形东西中间也能进点儿空气。做好梨形东西后，蜣螂把自己的卵产在这里。卵被孵化成幼虫后，虽然很虚弱，但它们可以马上吃东西，然后会慢慢长大，也会慢慢变强壮。

如果你认为蜣螂把梨形东西的另一头做得很大没有什么用处，那就太小看蜣螂的智商了。它们这么做自有道理。一般来说，蜣螂挖的地穴不是太深，强烈的阳光一照，地穴里的温度会升得很高，三四个星期以后，这些食物就会被晒干不能吃了。幼虫出生以后，如果身边的食物硬得像石头一样，那它根本咬不动，就会很悲惨地被饿死。在炎热的八月，很多幼虫都是这样被饿死的。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，蜣螂就用粗壮的前臂拼命地拍压梨形东西的表层，将表层压成起保护作用的硬皮，用来抵抗外面的热度。

有一次，我碰巧看到一只蜣螂在地穴里干活儿，并目睹了它制作梨形东西的全过程。

蜣螂找到了合适的材料，就把自己关在地下，全心全意地开始工作。那些需要的材料，可以通过两种方法获得：一种是平时滚的圆球，这些圆球在推动的过程中会粘上一些泥土或细沙，而且表皮也会变得硬起来。另一种是在材料的附近就可以找到很适合做地穴的地方，那蜣螂就会省很多力气，只是把材料挑选、捆扎、运送回洞里就行了。

劳动开始了，蜣螂先用两条后腿轻拍材料，制成圆球，然后再做成梨形，紧靠地的那一面，已经粘上了一层细沙，其他部分也磨得很光滑。接下来，蜣螂环绕着“梨”做一道圆环，施加一定的压力，直到圆环变成一道深沟，“梨”变成了瓶颈形。这样，球的一头就会出现一个突起。在突起的中间，蜣螂再施加压力，做成一个似火山口的小凹穴，边缘很厚，凹穴越来越深，边缘也越来越薄，最后形成一个袋子。它将袋子里面磨光滑，就把卵产在里面。在“梨”的尾端，它用一把纤维塞好。

其他地方蜣螂都用腿拼命地拍过，只有这个袋口没拍，只是用很粗糙的纤维封住袋口，这是很明智的。因为卵的尾端朝着封口，如果它把塞子重重地压下去，孵化出的幼虫会很痛苦。所以，蜣螂只是用塞子堵住洞口，却并不把塞子压下去，这也是蜣螂细心、聪明的表现。

幼虫的生长

蜣螂把卵产在“梨”中大约七到十天以后，卵就会变成幼虫，它们毫不客气地啃咬周围的墙壁。这些小虫子很聪明，总是啃墙壁厚实的一面，要是它不幸啃咬了薄的一面，就会把“梨”咬出洞来，那它就有可能从“梨”里滚出来。这可是件麻烦事，它在没有长大以前，是不能离开这个梨形的食品储藏室的，否则它自己不能找食物，而且身体没有发育完全，那夭折是百分之百的下场。过不了几天，每天大吃特吃的幼虫就会长得很胖，可是它的模样却很难看，背部隆起，皮肤透明。要是拿着它对着光，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内部器官。我想，如果古埃及人看到幼虫的这种形状，绝对想不到它将来会变成那种庄严、美丽的甲虫。

经过第一次蜕皮以后，这种小虫子还不是成虫，虽然那种甲虫的形状，我们已经辨认得出来。现在，这种小虫子很漂亮，它的翼盘在中央，像叠起来的宽领带，前腿位于头部之下。身体的颜色是半透明的，有着像蜜一样的鲜黄颜色，看上去就像琥珀雕成的一般。小虫子要保持这个样子四个星期以上，然后，它会再蜕一层皮。

第二次蜕皮后的小虫子浑身呈红白色，也是很好看的。在变成檀木的黑色以前，它还要蜕好几次皮，身体的颜色会越来越黑，皮也会越来越硬，直到穿上角质的甲胄，才成为一个发育完全的蜣螂。

这段时间，它一直住在梨形的储藏室里。当发育完全之后，它很渴望冲破硬壳的束缚，到阳光下享受一下日光浴。不过，它能否成功，全部取决于当时的环境。一般来说，它想出来的时候，都是炎热、干燥的八月，这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。假如几天不下雨，这个梨形的储藏室就会变得像砖头一样硬，只靠小甲虫自己的力气，想出来简直是痴心妄想。要是下点儿雨，这个梨形东西就会松软一些，那小甲虫就用腿挣扎，用背顶撞，经过一番努力之后冲破墙壁，爬出牢笼。

我曾经做过一个试验，把几个这种梨形东西放在一个盒子中，让它们保持干燥。或者早晨，或者晚上，我常听见壳里有尖利的摩擦声，这一定是小虫子在用头部与前腿的耙在那里磨墙。两三天以后，似乎没有什么进展。我用小刀子在一个梨形东西上戳了一个小洞，但对小虫子没有任何实际意义。不到两周，梨形东西里就没有动静了，我想那些小虫子肯定是死了。我又找了几个梨形东西，把它们用湿布包好放在瓶子里，用盖子密封好。当湿气把梨形东西浸软以后，我把它们放到盒子里。这次试验很成功，有了我的帮助，这些小家伙勇敢地用腿支起身子，把背部当做杠杆，认定一点又顶又撞。终于，它冲破了墙壁，成功地出来了。

出来以后，它就像其他成虫一样，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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